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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林生鐘 南門街上有家“沙龍發屋”，發型師老吳被人稱為“老街理發師”，理發、抓痧、“跳刀”，手藝活樣樣精通。他拿剃刀對準客人的頸部自下而上輕輕彈跳，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。若是有人此前患了落枕，經此一番擺弄，氣順血暢，頓時精神振奮，不適消解了大半。 這就是“跳刀”！在過去，會“跳刀”的理發師稱“師傅”，其他人叫“剃頭匠”。 地段金貴的南門街是一條老街，位于坐北朝南的舊縣衙中軸線正前方，占盡了地利和人氣。這里因此店鋪鱗次櫛比，許多單位的窗口也穿插其間，每天人來車往熙熙攘攘，是縣城里人口最稠密、商貿最繁華的地方。生意人要在此處扎根，的確需要有點真本事。 老吳從事理發職業二十多年，他不僅手藝精湛，而且為人和氣，見有人從店前經過，不管是否理發，都會問好、敬茶、遞煙。加上一有空閑就親自上門給行動不便者理發，收徒弟優先關照傷殘人士，給員工薪金從來都是先預支的，又不昧良心賺錢，別人開店像走馬燈換了一茬又一茬，他在南門街一駐足就是二十年沒挪過地方。 二十年的時光里，來理發和美發的客人絡繹不絕，既有父母領著兒女，也有舊客帶著新人，大家在門前扎起了堆。 老吳懂得客人心思，大家無非圖他實在。為此，他要店里的伙計業務精、服務細，把客人當朋友。 理發職業重要，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，理發師被尊為“九流”之首。據說明太祖朱元璋早年經歷坎坷，又長了一頭癩痢，既不受鄰居歡迎，也常遭寺里僧人戲弄，是一位理發師主動幫他去除頭上的病灶，才得以精神百倍取得天下。算這位布衣皇帝有良心，不忘當初為他剃過頭的師傅，于是下詔特許理發師傅掛“剃頭旗”攬活。 其實，愛美是人的天性，溫飽后注重個人儀表，時不時做回美容美發，自然離不開理發師。這不，有嬰兒出生剛滿月，家長來請老吳去給剃頭。把理下的頭發包好請他放到門框上，然后開合木門弄出聲響，說是這樣能幫小孩練膽；端午節到了，鄉下的老主顧頭發還沒理，怕夜里睡覺時被山魈拔去綁粽子，等不及了天天催他。 有人跟老吳說：“你教會了徒弟會餓死自己。”老吳卻信心滿滿，他相信有良知的經營就會有良好的回報，只要認真做事，客人是不會無緣無故離他而去的。他十幾歲開始理發授徒，學生遍布城鄉，弟子們同樣不俗，大家秉承師德，生意越做越火，沒有一人改行。 再次徜徉在南門街的大道上，眼下的各種建設正日新月異，迎面走來的盡是嶄新面孔。但是在顧客的心里，老吳和他的發屋分量十足，依然沉甸。古老的職業傳揚著古老的風尚，價值有大小，職業無貴賤，道德就像一面鏡子時刻明亮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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